把法庭搬到村里，法官深入基層開庭，這讓許多當事人省了不少事 河南商報記者 鄧萬里/攝
省法院還建立社會法庭，讓“二叔”、“三舅”免費給群眾調解矛盾
5年來，全省法院深入鄉村、社區，化解85萬余件糾紛，調解結案107.6萬余件
法官公正辦案，為什么還有不少當事人對法院不滿？在河南省高院院長張立勇看來，一些法官有“官老爺”架子，端坐法庭之上，法槌一敲，一判了之，而當事人的矛盾并未化解。
如何做到“案結事了”？河南法院進行了大膽的司法改革：法官走出去，把法庭搬到離老百姓最近的地方。這個名為“馬錫五審判”的司法模式，精神內核便是走群眾路線。
故事
把法庭搬到基層
當事人一個勁感謝
7月26日上午，鹿邑縣宋河鎮65歲的楊學順，拉著省高院民三庭庭長劉冠華的手一個勁兒地說“感謝”。“要不是你們過來，我還得再到鄭州開庭，回來又得大病一場。”
楊學順是河南省宋井酒業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做了30多年的酒，去年，他沒想到自己突然成了被告。
告他的是河南宋河酒業股份有限公司，理由是宋井酒業抄襲模仿其生產的“鹿邑大曲”的酒瓶包裝設計，侵犯了外觀設計專利權。
法官驅車近300公里開庭
“酒瓶之爭”調解了
今年5月，鄭州中院一審判楊學順敗訴，除了要立即停止生產、銷售侵權的酒，還要賠償宋河酒業2萬元。楊學順不服，提起上訴。
楊學順患有偏癱、腦梗塞，行動說話都不方便。26日，在35℃的高溫下，省高院法官驅車近300公里把法庭搬到了宋河鎮政府大院。
“巡回審判”還有一層原因，除了宋河酒，宋河鎮附近還有古井、林河兩大名酒，方圓10公里內大大小小的酒廠有40多家，庭審時，不少當地酒廠老板過來旁聽。
經過連續2天的調解，雙方達成協議，楊學順有了緩沖的時間，在3個月內銷售完侵犯宋河酒業專利權的酒，不再承擔賠償。
“要是賣不完，我把剩下的酒瓶子砸了當玻璃賣。”楊學順說，法院這么費事來鎮上開庭，咱還有啥說的，“照辦！”
舉措
推廣馬錫五審判方式，法官深入群眾
楊學順并不知道，巡回審判是河南法院系統推行馬錫五審判方式的一個縮影，他甚至不知道馬錫五是誰。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對法院巡回審判調解的滿意。
誕生于抗日戰爭時期的馬錫五審判方式在河南開花，源于河南法院系統的一場反思和討論。
自2008年年初當選河南高院院長以來，張立勇一直在思考：為了公正處理案件，法官付出了巨大努力。可是，為什么仍有不少當事人還是對法院不滿意？
經調研分析，造成當事人不滿意法院判決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一部分法官不會做群眾工作，拿“官老爺”架子，說話冰冷生硬，辦案法槌一敲，一判了之。
張立勇意識到，必須從根源上想辦法，改變法院的工作態度和方式，改變審判工作方向。“有的當事人從地市坐幾百公里車來鄭州開庭，經濟條件不好，晚上就在立交橋下睡覺。”張立勇思考，如果不讓當事人受這個罪，變成把法庭開到老百姓自家大院里，這會是什么樣？
從2008年，河南三級法院全面推行馬錫五審判方式，法官要走出去，深入群眾，把法庭搬到田間地頭、礦區工廠等離老百姓最近的地方。通俗講，就是“讓法官多走路、讓群眾少跑腿”。
爭議
依靠群眾辦案是不是在“作秀”？
但這樣的辦案理念一出，立刻引發廣泛討論。有人質疑，這是在用舊時的審判方式來處理現代市場經濟下的矛盾，是法治的退步，浪費司法資源。巡回審判“土得掉渣”，是在作秀。
但張立勇認為，如果在京滬廣深等開放程度較高的工業發達城市，馬錫五審判方式確實不適合。但河南是農業大省，農村人口占多數，有些地方交通都成問題，把法庭開到老百姓身邊，就是要把方便讓給群眾。
“到田間地頭開庭，老百姓去旁聽案件，是最好的法制宣傳，比任何會議、發放宣傳材料都有效。法官不僅要解開當事人的法結，還得解開心結。”在張立勇看來，馬錫五審判方式絕不只是一種巡回審判，更體現為一種深入實際調查研究的作風，一種為群眾著想、為群眾服務的精神。
創新
建立社會法庭，讓“二叔”、“三舅”調解矛盾
全省法院在學習馬錫五審判方式精髓的同時，也在創造性地發展著這一方式，比如社會法庭。如果遇到農村民間糾紛，社會法庭能發揮大作用了。
社會法庭雖有法庭之名，但無公堂色彩。它通過聘請在鄉村德高望重、熱心公益的群眾擔任社會法官，依據鄉規民約、道德倫理、人情大義等，處理民間糾紛。比起到法院花錢打官司最后結怨，群眾更喜歡通過“二叔”、“三舅”的免費調解來化解矛盾。
巡回法庭越來越“洋氣”
截至2012年年底，全省已建立社會法庭2794家，選任社會法官36335名，調處各類糾紛147732件，有力地促進了社會和諧穩定。
現在，“土得掉渣”的“馬錫五審判”越發“洋氣”了。省高院民三庭通過巡回審判方式，審理了一批著作權、商標權、專利權等糾紛案和涉外民商事案件，實現了本土司法經驗與“高科技含量案件”的有機融合。
“認為馬錫五審判方式只能審理那些婆婆媽媽的案件，實在是有失偏頗。”劉冠華說，這次他們帶了6個知識產權案件到鄉鎮來審，一個重要原因是讓法官走進企業，聽取意見，能了解發生知識產權侵權的深層原因，防止“一朝官司十年仇”。
成績
5年來
化解85萬余件糾紛
張立勇說，法律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有溫度的。法官要懷著對人民群眾的深厚感情辦案，用善良、憐憫之心向百姓傳遞法律的溫暖，尋找法理和情理的結合點。不能只追求法律效果，不追求社會效果；不能一判了之，而是要案結事了。
實踐證明，推行馬錫五審判方式，不但沒有損害司法權威，反而深受人民群眾的歡迎，它所達到的社會效果遠遠超出坐堂問案。
在今年1月召開的全省“兩會”上，張立勇向全省人民作報告：5年來，全省法院深入鄉村、社區、企業，就地化解了85萬余件矛盾糾紛，調解結案107.6萬余件，不少基層法庭調撤率超過90%。
5次開展集中大接訪取得了顯著成效，一組數據值得全省法官慶賀：我省涉訴進京訪、進京集體訪、進京越級訪同比下降41.3%、66.7%、83.4%，連續3年中級法院進京上訪量全部退出全國50名，基層法院全部退出前100名。而在此前，河南省信訪量長期高居全國前三名。
（線索提供：孫志平、喬良、黃志遠、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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