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鵬
回國多年后的殷琦在2011年驚喜地感受到了中國動畫從業者的最新嬗變。“相比于之前，中國本土動畫人增強了作品意識，更加注重創作。”
而這正是一直以來，海歸動畫人與本土動畫人在合作過程中揮之不去的爭執重點。作為具有海外動畫學習、從業經歷的海歸們，殷琦和他的朋友在回國后，最頭疼的事情之一就是自己的創意不斷地被本土動畫人“短、平、快”的訴求肢解。
其實，殷琦與本土動畫人的這種糾結，與其說是雙方在創作技巧、制作手法上的差別，還不如說是兩種職業路徑選擇導致的價值判斷迥異。
2004年，是中國動畫的春天!
從這一年起，受國家優惠政策激勵，中國動畫產業呈現燎原之勢，原創動畫片的數量不斷被刷新，從2004年的21819分鐘躍升為2010年的220529分鐘，6年增長10倍，堪稱“奇跡”。也就在這一年，亢奮的中國動畫人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在中國動畫版圖中圈定屬于自己的坐標。
于是，殷琦和他的朋友們邁出國門，越洋萬里，以求學習精湛的制作技術以及國際動畫的操作規范。他們為自己制定了嚴格的職業規劃：學精技術、就職外企、回國從業。
不過，在那個“春天”，“先出國，后回國”絕非大多數從業者的首要選擇，本土掘金才是絕大多數人的偏向。
福建金豹動畫設計有限公司總經理朱玉奇透露：“那是一個概念時代，每一個人都對動畫產業的前景充滿信心。”急于尋找投資人獲取發展資金成為本土動畫人當時最為關心的問題。
這種不同路徑的選擇鮮明地將他們加以區分。海歸動畫人始終屬于動畫圈里的少數派，而本土動畫人一直以數量眾多主導著中國動畫圈。不過，比數量更精彩的是，大概從2006年至今，海外價值體系與中國特殊國情的碰撞、交鋒、沖突以及隱藏于其背后的屬于個人的喜、樂、怒、罵。
理想的技術派
殷琦在2003年做了一個重要決定：到國外去“取經”。其時，他已經涉足動畫相關行業7年。
自1996年，殷琦一直從事影視劇的后期制作工作。作為一門技術活，豐富的工作經歷已經使得他在特效制作等方面游刃有余。在當時整個中國動畫行業都以代工為主導、偏重技術制作的產業環境中，像殷琦這樣優秀技術人才普遍能夠獲得不菲的收入。這讓所有人都非常看好殷琦的職業前景。
然而，與大家的感受不同，當技術操作越嫻熟時，殷琦對自我的“不滿”反而愈多。“當時，大家只懂技術，不懂藝術。每一人都把技術做得很精湛，但是缺少對作品的藝術理解。不論是動畫，還是電影，成功的作品都需要講究藝術。一個真正優秀的制作人才必須是技術和藝術兼具的。”而這也是殷琦的軟肋。
于是，殷琦在2000年攻讀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以求培養藝術感。不過，這段短暫的中途求學經歷并沒有滿足他對理想職業狀態的追求。2003年，在同學的引薦下，殷琦赴澳大利亞logical公司工作，擔當制作助理。從此，殷琦對動畫的理解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國外有一套嚴謹的流程控制著項目的每一個環節。同時，在創意過程中，沒有任何框架的限制。”殷琦介紹道。“對同一個項目，公司往往會組織多個團隊拿出各自的創意方案，相互比拼，最后挑選最具有創造力的方案。”
“一套嚴謹的流程保證了國外從業人員的創造力。”殷琦總結道。其實，殷琦的這番經歷和感受折射出的是海歸群體走出國門前后的心理常態。
2003年，還在南京師范大學藝術專業就讀三年級的37娛樂CEO常銘毅然決定赴加拿大溫哥華學習動畫專業。對于這種中途棄學的勇氣，常銘解釋：這源于自己對動畫的喜好以及清晰的職業規劃。
常銘表示：“中國動畫的專業性不強，原創的東西很少。我是出于對動畫的愛好而去加拿大的。”在加拿大，常銘始終堅持一種理念——學精技術、去外國公司歷練。
而這種想法與常銘眼中的國外動畫產業運作機制密不可分。常銘介紹道：“國外動畫產業相當成熟，分工十分明確。產業鏈每一個環節都有明確的專業要求。只有憑借專業性，才能獲發展空間。”
技術實力成為常銘叩響國外動畫企業的敲門磚。2005年，常銘成功進入了盧卡斯電影動畫公司。在盧卡斯，最感染他的就是創新意識、質量意識。
“國外公司對質量的追求始終以市場為導向，精益求精，一定要做到100分。大家把更多的時間放在討論作品上。這對我影響也很大。”常銘表示。
作為一個群體的縮影，殷琦和常銘所代表的群體始終沒有形成一股出國學習動畫的大潮流，他們屬于一小撥人。但是，技術取勝、堅持創意的理念卻讓他們與大多數本土動畫從業者鮮明地區分開來。這也正是他們在涌動夢想的中國動畫版圖上的最大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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