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并非天然代表正義,但律師卻是司法正義不可或缺的捍衛(wèi)者。4月25日,最高法副院長沈德詠在廣州召開的刑事審判工作調(diào)研座談會上也強調(diào),要高度重視、充分發(fā)揮辯護律師在防范冤假錯案上的重要作用,充分認識到律師是法律職業(yè)共同體的重要一員,充分尊重和保護律師依法履職的權利,充分相信絕大多數(shù)律師是具備良好職業(yè)素養(yǎng)的,是理性、客觀、公正、中肯的,是人民法院可以依靠而且應當依靠的重要力量。
沈德詠的這一言論,是基于刑事審判要守住防范冤假錯案的底線而發(fā)出的。但關注近年來刑事案件流變的人則不難明白,最高法有此表態(tài),應與“浙江叔侄冤案”、上海“兩梅案”以及從未遠離公眾輿論的“聶樹斌案”、“佘祥林案”等案件頻繁曝光于公眾視線中有關,更與“李莊案”、“北海律師案”以及靖江律師風波的發(fā)生有無法切割的關聯(lián)。
上述案件中,前者主要是一些進入公共領域并被廣泛討論的冤假錯案。在這些案件中,之所以頻現(xiàn)“真兇歸來”的情形,歸根結底還在于案件偵查環(huán)節(jié),刑訊逼供的現(xiàn)象層出不窮。所有的案件最終都指向一個問題,那就是犯罪嫌疑人在進入司法流程后,辯護律師處于失位狀態(tài)。由于缺乏了律師提供的有效法律保護,“疑罪從無”這樣的原則被束之高閣;相反,在提升辦案率、盡早結案的刺激下,證據(jù)可以是模糊的甚至是矛盾的。當然,在程序正義缺失的境況之中,偵查人員也不排除可以在對嫌疑人一次次的“突審”中,獲得無懈可擊的關鍵性的“證據(jù)”。
爬梳冤假錯案出現(xiàn)的緣由,固然不能全部歸因于律師的實質(zhì)性缺位,但律師缺位卻一定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即便這樣的道理分外明晰,但現(xiàn)下的法律環(huán)境對刑辯律師卻并不友好,刑辯律師權益被侵犯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刑辯律師們的處境更是每況愈下。
前文提到的“李莊案”,毫無疑問是此一時代刑辯律師糟糕處境的最好投射。而跨越4個年份并得到廣泛關注的“北海律師案”,也同樣引發(fā)了人們對刑辯律師權益保護的擔憂。眾所周知,刑辯律師頭頂都懸著“刑法306條”這樣一柄利劍,即俗稱的“律師偽證罪”。這條罪名的荒謬之處在于,“引誘證人違背事實改變證言或者作偽證的”這樣的說法缺乏裁量的邊界。比如“違背事實”指的是違背警方認定的事實還是其他方面認定的事實,而如果僅僅是違背警方認定的,那警方就可以提出針對辯護律師的“偽證罪”,那么法官的審理階段對證據(jù)的檢審和判定又有什么意義呢?更何況,刑法307條已經(jīng)設置了“偽證罪”這一條款,刑法306條針對辯護人的單列設置,分明是對律師群體的一次極大制約。
此一條款的設置,類似制約的存在,非但大大增加了刑辯律師取證的難度,更為偵查機關向律師進行“報復性執(zhí)法”提供了可能。這里援引截至2007年的數(shù)據(jù),因為刑法306條而被追訴的律師數(shù)量為108名,而最終被認定有罪的為32起,錯案率達到50%以上。由此,也在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層面說明了刑辯律師堪憂的辯護環(huán)境。
今年年初,習近平總書記就指出,要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義。而要確保每一起司法案件都能彰顯正義,構建一個公正的司法體系、營造一個良好的法律環(huán)境,是一種必須。只有在此體制下,在此環(huán)境中,律師才能充分介入案件,充分保護犯罪嫌疑人的權利不受侵犯,也充分確保自身不會輕易落入“偽證罪”的陷阱,最終在符合程序正義的審判過程中,推動司法正義的實現(xiàn)。
正如沈德詠指出的,律師是法律職業(yè)共同體的重要一員。司法正義的獲取,既需要公安、檢察機關的努力,也離不開獨立行使審判權的法院,同時也少不了具有完整權利保護的律師群體。但在目前律師執(zhí)業(yè)環(huán)境不容樂觀的情況下,我們更可以強調(diào),要捍衛(wèi)司法正義,必須捍衛(wèi)律師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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